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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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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避

山洞外的雨漸漸停歇, 空氣中盈滿潮濕的暧昧,周圍偶爾有微弱的蟲鳴撥弄著洛回雪緊繃的心弦。

她沒有接話,連頭也沒回, 兀自背對著盛令辭。

盛令辭沒有慣著她, 將人不容拒絕轉過來,還捏住洛回雪的下頜迫使她擡頭。

洛回雪雙眸微張,不自覺放慢呼吸。

他好像變了一個人,變得強勢霸道,不但私自收繳自己的發簪, 現在連人身自由都要控制。

盛令辭摩挲著指尖捏住的臉頰,眼皮下垂凝視她, 心裏在想如何與她說自己要娶他。

洛回雪性子保守內斂,若是說的太含糊, 她就像之前一樣變成縮頭烏龜, 或者幹脆找個莫須有的理由和借口來否認他對她的心意。

不如直接攤牌,明明白白告訴她, 與顧流風退婚, 再與他成親。

盛令辭都想好了,他可以請陛下賜婚。

這是最簡單, 最有效的方法,他不信顧家敢抗旨。

主意已定,他張口道:“我有話想跟你說。”

洛回雪明顯感覺到捏住下頜的手指微微用力, 擡眸望進他漆黑如墨的瞳孔裏,眸底翻滾著一股洶湧的決心。

她大抵猜到他想說什麽了。

但是不可以。

“我不想聽。”洛回雪咬牙用力,被禁錮的頭偏了半寸。

“不想也要聽。”盛令辭稍微使勁, 又將她掰回原位,眼神鋒利。

他低下頭, 臉猝然靠近洛回雪,目光在她的臉上寸寸掃視,像在巡視自己的領土。

洛回雪本能往後仰頭,卻抵不過他的速度。

須臾間,他的額頭再次碰到自己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回雪!回雪!你在哪裏?”山洞外忽然傳來傅纓嘹亮的吶喊,打斷盛令辭的話。

洛回雪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蠻力,雙手向前猛地一推,朝外面大喊:“我們在這裏!”

盛令辭被推了個踉蹌,洛回雪趁機往山洞外跑。

一出山洞,光迎面刺入,她幾乎要睜不開眼。

就像一場不可言說的夢醒了,如今不得不面對鮮血淋漓的現實。

洛回雪心知自己與盛令辭的差距,不僅僅是身份上的,他們各自都有約束,她有不得不履行的婚約,而他也有自己要走的路。

隱秘的山洞裏,兩人可以拋棄身份,拋棄束縛,無所顧忌地表露情誼,然而一旦回到現實,不由得她不清醒。

洛回雪把山洞裏發生的一切當做自己遲來的叛逆,一次任性的夢。

“回雪,可找到你了。”傅纓後面跟著嗚嗚泱泱一群銀色甲胄士兵,陣勢浩蕩。

“你沒受傷吧。”傅纓雙手搭在她肩膀上,一臉關切。

洛回雪感動道:“我沒事,不用擔心。”她越過傅纓的肩膀看向後面的士兵,目光疑惑。

“沒事就好。”傅纓回頭看了眼:“這些是陛下的親兵,聽說你們墜崖特地派來搜救的。”

這陣勢著實誇張。

洛回雪從沒見過這麽多的士兵,他們頭戴銀盔,腰掛長刀,個個神情肅穆,森森威嚴,不愧為百裏挑一的天子近衛。

“盛令辭呢?”傅纓問。

洛回雪緩緩回頭看,正巧撞見他從山洞裏走出來,洞內火光已經熄滅。

“人找到了。”傅纓看見人還是活著的,頗為敷衍地朝為首的侍衛長道:“趕緊去回稟陛下。”

“是。”侍衛長轉身離開。

盛令辭走傅纓身邊時被攔下,她趁人不註意言簡意賅地低聲說了幾句話。

盛令辭微不可查地點點頭。

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驟然響起。

“我的世子,您可嚇死老奴了。”皇帝身邊的大總管張公公一路小跑到盛令辭跟前,立刻圍著他轉了好幾圈,一邊轉一邊念念有詞:“陛下聽說您墜崖,立馬讓人圍住整座山,河邊都是三步一崗的,生怕您被水沖走。”

張公公確認盛令辭除了點皮肉擦傷外沒有大礙,深呼一口氣,雙手合十虔誠道:“真是老天爺保佑,要是您出了點意外,陛下必定龍顏震怒。”

盛令辭負手而立,不急不慌道:“多謝陛下關心,我一切都好。”

“都好就好。”張公公笑容滿面,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:“您趕緊跟我回大營,陛下現在正等著您的消息呢。”

盛令辭看了眼洛回雪,她低垂著眼,藏在傅纓身後似乎不想與他有任何牽扯。

現在人多,盛令辭只能暫時按捺住急切的心情,他矜持地與傅纓頷首點頭,準備先跟張公公回去面聖。

剛上馬,遠處兩道身影翩然而至。

正是太子裴燁與顧流風,他們來到洛回雪等人的跟前,顧流風飛速下馬跑到洛回雪身邊,裴燁則騎在馬上與盛令辭視線平齊。

裴燁臉色微白,掩唇咳了兩聲,聲音虛弱:“表哥,你沒事吧。”

盛令辭搖頭:“無事。”

裴燁看向洛回雪的方向:“洛小姐呢?”

盛令辭還沒開口,顧流風緊張的關切聲先一步發出:“雪兒,你有沒有受傷?你嚇死我了。”

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拉過洛回雪的手,將她轉了一圈,跟張公公檢查盛令辭一樣仔細,將她全身上下打量個遍。

在看見她頭發上的黑色布條時楞了下,莫名想起前幾日在慈恩寺,盛令辭懷裏的女子,不過他很快打消自己的猜想。

洛回雪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清楚,別說光天化日下與男子摟摟抱抱,便是只牽個手也會拒絕。

顧流風旁若無人地噓寒問暖,做足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。

洛回雪被他弄得十分尷尬,從他走到自己身邊開始,身上便落下一道刺骨的目光,如影隨形,令人不寒而栗。

“雪兒……”顧流風愕然,他伸手想替她拍掉肩膀上的落葉,卻被她閃開,像刻意躲避他似的。

洛回雪僵了一下,頂著頭頂令人發麻的視線幹巴巴道:“我自己來,別讓人笑話。”

顧流風會錯意,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,笑道:“沒事,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關系。”

他的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夠傳到騎在馬上的二人處,以兩人的角度看去,顧洛兩人挨肩搭背,親密無間。

裴燁淺笑道:“顧公子對洛小姐真是情深義重,聽見洛小姐墜馬,馬不停蹄趕過來,路上差點也摔下去。”

盛令辭握住韁繩的手猛地攥緊,敷衍地嗯了聲。

裴燁似感慨般輕嘆:“洛小姐沒事真是太好了,否則年紀輕輕,要是落下什麽殘疾就可惜了。”

“殘疾”這兩個字聽在盛令辭耳朵裏格外刺耳,他忘不了夢中洛回雪因為失去雙腿而遭受的白眼冷笑。

“哎呦我的兩位爺,您兩位能改天再聊嗎,陛下正等著盛世子報平安呢。”張公公急得用袖口一直擦額頭上的汗。

“好了,表哥快去,別讓父皇久等,那可是我的罪過了。”裴燁笑了,笑意不達眼底:“我在這裏看著,等會遣人送洛小姐回府休養,她受了不小的驚嚇,還是先暫停圍獵比試。”

盛令辭給了傅纓一個眼神,她抽了抽嘴角。

“我先去見陛下,太子殿下註意安全。”盛令辭調轉馬頭,毫不猶豫地策馬揮鞭,離開時沒再看洛回雪一眼,胸口的木簪卻無意滑落至他的腰窩,每抽動馬鞭一次,釵尾便會紮在他腰側一次。

不痛,卻如鯁在喉。

*

洛回雪醒來的時候看見洛以鳴守在他床前練習拉弓,她發出一聲氣若游絲的聲音,洛以鳴立刻察覺,放下弓緊張問。

“阿姐,你終於醒了。”洛以鳴如釋重負:“你是不是要喝水。”

洛回雪眨了眨眼。

洛以鳴趕緊給她倒了杯溫水。

喝過水,洛回雪才找回自己的聲音:“我睡了多久。”

洛以鳴道:“睡了快三天,昨日圍獵剛剛結束。”

睡了這麽久。

洛回雪只記得那天被找到後,自己忽然暈過去,後面發生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。

洛以鳴看出她的疑惑,坐在旁邊的梨花圓杌凳上,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她昏迷後的事。

那日淋了大雨,雖然及時脫掉外袍,仍不免在山洞中受到寒氣,最後發了高熱,迷迷糊糊暈過去。

聽洛以鳴說,是鎮南王府的人送她回來的。

洛回雪猛然回神:“誰贏了?”

洛以鳴臉一下子耷拉,連帶洛回雪的都提了起來。

“居然是鎮南王府奪冠。”洛以鳴痛心疾首:“盛大哥居然第二。”

洛回雪哦了聲,默默把懸著的心放回去,沒什麽感情地安慰道:“他受了傷,不敵鎮南王府也是正常。”

洛以鳴深以為然,肯定道:“沒錯,若不是他受傷,怎麽可能讓別人奪冠。真是讓鎮南王府撿了個大便宜,我的錢都沒了。”

洛回雪無奈地看著弟弟,他一定是把零花錢全部壓盛令辭嬴。

“咦,桌上放的是什麽?”洛回雪詫異問:“怎麽有這麽多禮物。”

屋內堆滿大大小小的錦盒,臨窗美人榻堆疊起來的東西幾乎遮住半邊窗戶,還有她的梳妝臺上也鋪滿紅綢托盤。

“哦,是陛下送來的賞賜,還有東宮,鎮南王府和武定侯府送的藥材。”

洛回雪被一系列的名頭砸得暈乎乎的,後兩者她還能理解,前兩者她壓根不敢高攀。

“阿姐,你不知道,現在京裏都在盛傳,你是盛大哥的救命恩人。”洛以鳴一臉奸笑,“陛下的賞賜是隊伍魁首的獎勵,東宮和武定侯是謝禮。”

“我,他的救命恩人?”洛回雪指了指自己,真有人信嗎?

“對。”

洛以鳴告訴她墜馬事件的始末,簡單來說是盛令辭摔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她,她被無辜牽連一同摔下去。也正是因為有她在,陰錯陽差下盛令辭有了一定的緩沖空間,才沒有受重傷。

真相就究竟是什麽樣的已經不重要,這件事已經被陛下蓋棺定論,沒人敢置喙半個字。

洛回雪聽後瞬間反應過來,這一定是盛令辭和傅纓兩個人共同操作的結果,當時在場的除了他本人,便鎮南王府的人。

如果是她墜馬連累盛令辭,她現在受到的不是陛下的賞賜,而是問罪了。

一瞬間,洛回雪的眼眶有些酸意,她何德何能,能被兩個人這樣護著。

“小姐,有人來訪。”流丹從外面進來:“是鎮南王府的人。”

“快請。”洛回雪猜應該是傅纓。

果不其然,傅纓一臉喜慶走進來,臂彎夾了個錦盒,裏面裝了個百年老山參。

她看見洛回雪醒來後快步行至床榻邊坐下。

“回雪,你好點了嗎?”傅纓上下打量她。

“好多了。”洛回雪微微一笑:“恭喜你,拿到榜首。”

傅纓哈哈笑了起來,繪聲繪色說著後面發生的事情,自己是如何英勇地奪下第一。

她在興高采烈地說著,洛以鳴在一旁悄悄地觀察她,忽然啊了一聲,引起兩人註意。

“是你,我記得你。”他有些激動。

傅纓這才把目光從洛回雪身上移到旁邊的少年身上,視線逡巡半晌,最終變成疑惑。

“你誰啊?”

洛以鳴:“……”

氣氛有一瞬間陷入死寂。

洛回雪都忘記他還在,介紹道:“傅纓,這是我的親弟弟,洛以鳴。以鳴,這是傅纓傅郡主。”

傅纓沒什麽情緒地打了個招呼:“你好。”

洛以鳴見她明顯忘記自己,眼神一黯,“你不記得了?半月前在朱雀大街上,我正和人比試射箭,你經過時露了一手。”

洛以鳴舉起自己的弓,做了個拉弓的動作,他采用的正是傅纓常用的拇指勾弦式,而非大陵慣用的平射式。

傅纓歪頭想了想,恍然道:“哦,是你。”

她想起來了,那日她無聊上街,路過巷口時看見幾個射箭新手在比試,駐足發現有個人在射箭上有點天賦,她沒忍住上去指點了一下。

“對,是我。”洛以鳴眼底重新發光:“你跟我說射箭不僅要天賦,更要勤加練習,手感有時候比眼睛更重要,要讓自己的弓和身體融為一體。我按照你說的,每日拉弓五千次,現在果真比之前射得準。”

傅纓垂眸淡淡掃了眼他的右手,拇指上有明顯的一層老繭,心裏有些詫異。

有些事情看著簡單,但要日日堅持卻沒有想象中的容易,何況拉弓五千次有多枯燥,傅纓心裏最清楚不過。

這方法不算什麽秘密,卻鮮少有人能做到,她不由對面前這個一臉稚氣的少年產生好感。

傅纓摸上拇指中的象牙戒指,本想取下來送給洛回雪的弟弟當作見面禮,轉念一想他們男女有別,尺寸或許不合適,又推了回去。

“不錯。”她讚賞地點點頭,對洛回雪道:“你弟弟和你一樣,招人喜歡。”

洛以鳴聽了耳根微熱,:“傅郡主謬讚。”他頓了頓,羞澀地摸了摸後腦勺,斟酌道:“等會郡主有時間的話,可以再指點我一下嗎?”

傅纓自然答應。

洛以鳴高興地跑出去,“我去拿箭。”

洛回雪看他興奮的樣子,笑了起來:“他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。”

這段時間父親逼他讀書逼得緊,她又身在鎮南王府,每次回來都聽下人說大少爺悶悶不樂。

她去問他,也只是得到一句沒事,看見弟弟的憂郁的臉,洛回雪也無能為力。

他知道她想要什麽,可她幫不了他。

洛回雪知道做不了自己喜歡的事是一種怎樣的感受,她只能盡可能讓洛以鳴高興一點。

她握住傅纓的手:“謝謝你。”

傅纓最不擅長煽情,抖了下身體,打趣道:“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特別像什麽嗎?”

“像什麽?”

“一直嫁不出去的閨女終於找了個眼瞎的好人家托付。”

“……”

*

傅纓和洛以鳴去射箭,洛回雪下榻梳洗打扮,臥榻幾日,整個人的骨頭都是松的。

用了點稀粥和點心,她的精氣神總算恢覆了些,正打算去洛以鳴的小院看看兩人,有下人來報,說武定侯府來人了。

“是誰來了?”洛回雪心裏一緊。

“是盛世子,他帶了好多禮物,正在前廳跟老爺聊天。”

聽到這裏,洛回雪坐不住了,生怕盛令辭在父親面前胡說些什麽。

她站起身,剛走出房門又停住腳步。

“你去傳信給大少爺,讓他去前廳替我接客。”

洛回雪縮回腳,想著現在他們還是不見面的好。

盛令辭在前廳與洛禦史閑聊,暗暗觀察他對洛回雪婚事的態度。

從他的只言片語中,盛令辭聽出他對顧流風的喜歡和看重,又察覺到洛禦史對洛以鳴的恨鐵不成鋼。

“要是以鳴有流風一半的聽話,我夜裏做夢都要笑醒。好在雪兒跟她弟弟不一樣,從沒有讓我操過心。”

盛令辭溫和道:“令郎聰穎,還有一顆赤子之心,洛禦史過謙了。”

洛父聽在耳朵裏,下意識當成恭維客套,自己的兒子是什麽樣的,他心裏一清二楚。

談話間,洛以鳴從外面大步流星而入。

“父親,盛大哥。”洛以鳴一路小跑,額頭上掛了一層細汗,衣襟袖口有些褶皺。

“冒冒失失,沖撞貴客。”洛父的眉頭比他的衣服還皺。

洛以鳴想回嘴,看見盛令辭後又忍住了。

“無妨。”盛令辭放下茶盞,目光看向洛以鳴身後,表情溫和:“令公子身上有沖勁是好事。”

洛父哼了一聲:“你姐姐呢?”

盛令辭手指微動,眼眸垂了下來。

洛以鳴沒察覺到異樣,按照姐姐的傳話照本宣科:“姐姐醒來後又睡過去了。”

盛令辭眉頭輕擰,洛回雪病得這樣重,三天還沒恢覆?

“這樣……”洛父頗有些不好意思看著盛令辭:“世子,小女身體不便,老夫代她向您道謝。”

盛令辭掩住眸底的失落和擔憂,拱手道:“洛禦史言重,洛小姐的病都是因為我的不是。既然洛小姐還在休息,我便不再叨擾,先告辭了。”

洛父哪裏敢攔他,立即起身相送。

“不必,令公子送我即可。”盛令辭給了洛以鳴一個眼神,後者早就想離開這裏,馬上跟上。

“爹,我去送,你回去忙政事。”

兩人走出前廳,步行在紫藤盤繞的廊廡上,盛令辭問洛回雪的具體情況,洛以鳴照實回答。

得知她醒來後能正常下床,正常用膳,懸著的心落了一半。他猜想洛回雪應當是太累又受了驚嚇,所以需要些時間來恢覆。

“如果有什麽缺的,派人送信給我。”盛令辭走到洛府大門前,叮囑洛以鳴。

“好的,謝謝盛大哥。”洛以鳴嘴巴沒把門,順口道:“今日傅郡主也拿了不少好東西來,暫時應該不缺。”

傅纓來了?

盛令辭眼眸微瞇,問:“她什麽時候來的。”

“兩個時辰前。”洛以鳴沒察覺自己哪裏說漏嘴,反倒跟盛令辭炫耀:“她還教了我箭術。”

盛令辭點點頭,“她的箭術確實比我強,能得她的指點你會有所收獲的。”

洛以鳴表示讚同,眼裏毫不掩飾對傅纓的好感。

離開洛府後,盛令辭問隨從有沒有看見傅纓走出來,得到否定的回答後瞬間明白一切。

洛回雪醒了,卻不願意見他。

盛令辭抿緊唇,緩緩離開。

傅纓出來的時候已過午時,她在洛回雪的小院裏用了午膳,見她有些疲憊,便起身告辭。

剛走出大門,就被人攔住帶到附近酒樓的廂房裏。

“我說,有你這麽請人的?”傅纓沒好氣地沖盛令辭翻了個白眼。

盛令辭親自替她斟滿茶,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,儀態優雅,落落大方。

傅纓入座,他單刀直入:“她情況如何?”

“很好啊。”傅纓知道他被人拒絕見面,幸災樂禍地故意激他:“我和回雪一起用過午飯,她還送了自己繡的香囊給我。對了,我還在她床榻上躺了會。唉,你別說,我以前不怎麽喜歡京城軟趴趴的床,但回雪的不一樣。”

盛令辭淡定地拿起茶杯抿了口。

“你沒見到她嗎?”傅纓明知故問:“不應該吧,你救了她,按道理也該謝謝你。還是說——”

她拖長尾音,皮笑肉不笑道:“你在山坡底下對人家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,惹回雪生氣了。”

盛令辭沒搭她的話,面無表情道:“你什麽時候走。”

傅纓哼了一聲:“關你什麽事,這麽著急趕我走?”

盛令辭不急不緩道:“替你踐行,順帶送你一份厚禮。”

傅纓立刻來了興趣,盛令辭出手肯定不是便宜貨:“什麽厚禮。”

“你到時候就知道了。”

傅纓似笑非笑:“我一個人來?”

盛令辭輕勾唇角:“你一個人,拿不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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